孤独和迷茫才是生活的常态

昨晚和室友聊人生,她问我:你出国见识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最后还是选择回来过平庸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认真想了想,也许那份经历就是最大的意义吧。那些宝贵经历在我身上投射的光明或阴影都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今后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事。她冷冷笑道,摇头不解。

在她看来,我年纪轻轻,一个人走南闯北,路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风景。有过许多同龄人不曾有过的经历,十分令人羡慕。有了这些,我应该活得更加光鲜亮丽才对,怎么却看上去如此普通平凡,甚至有些渺小卑微。

并不是所有出国留学过的都是人生赢家,也并不是所有向往诗和远方的都能找到归宿。细数一个个我去到过的城市,从国内到国外,留给我的从来都不是值得炫耀的徽章,而只是一段经历,一段回忆。

我从来就不是为了有意义而去到某个地方。如果想要有意义,看一本书比走一段路有意义得多。于我而言,旅行不过是一项需要走动的娱乐休闲项目,与宅在家看一集综艺节目无异,无分什么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去过西藏的不一定就能得到精神洗礼,闭门不出的也不一定就是庸俗凡人。

网络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它给了厌倦生活的人一个绝佳的借口,每一个毅然辞职,背起行囊寻找自我的人都被奉为践行理想主义的英雄,而出走后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到底是真的想要追寻理想呢?还是只是想要逃避现实压力?

不得不承认,我一直不知疲倦,奔赴远方的一个理由就是想要逃离原来的生活。回头翻看从前的微博,才想起我也曾经有过一段灰暗的时光。那段时间里写下的文字几乎全都是阴郁的,孤独的。我把自己推到了全世界的对立面,成了一座孤岛,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那时的我内心焦虑不安,十分悲观,时而敏感时而迟钝,时而伤春悲秋,时而愤世嫉俗。每当夜晚失眠时,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都觉得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就要把我吞噬掉。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也许是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

日本电影《丈夫得了抑郁症》里说:抑郁症就像是心灵的感冒,每个人都有可能患上。雅人叔身边有可爱的妻子不离不弃,悉心照料。而我没有那么幸运,身边能有人陪我一起度过那段难熬的岁月。后来去到日本留学,见识到另一种文明社会的形态,遇到了许多不求回报帮助我的人。他们给我满满的无私的爱和善良才慢慢治好了我的抑郁,让我明白其实我可以不用为了别人而活。

每当看到日本学生脸上不加伪饰的纯真笑容时,我都十分羡慕,那笑容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太阳,照出了我心底所有阴暗不堪的角落,无处躲藏。为什么他们可以活得那么轻松?而中国的学生却活得那么累?即使被夸脑袋聪明成绩优异那又怎样,没有健全独立的人格活得还是像个傀儡。

越是见识到世界的浩大,就越是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渐渐地,我明白了,孤独和迷茫才是生活的常态。自我们脱离母体的那一天起,就被宣告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即使再亲密的人也无法完全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任何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日本的孤独不同于在国内的孤独,即使日本人对我再好,我蹩脚的日语和不时透漏出的无知还是让我意识到,我本质上与他们不一样。我小心翼翼地遵守着那个世界的规则,无处排解的寂寞和无聊像一只住在心底的野兽,随时会跳出来狂吼嘶叫。

所以我并非是学业有成,衣锦还乡的,而是夹着尾巴,卑微地低着头逃回国的。而那段已经过去的经历仍保留在心底,即使它对我的现在无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人总是习惯性记住好的,遗忘掉不好的。当我偶尔翻看起从前的那一页时,还是会欣然一笑,不后悔曾经去过,也不遗憾最终离开。